――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蜷居在一个人的屋子里,思绪蔓延出体内,渐沿袭一条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轨道滑行,那时隐时见,一幅臂弯枕着的稚嫩身子,光洁的面庞,甜蜜的笑魇,似曾相识,是谁?似自己,又不似。
一旁瓶内斜插的却分明是,祖母最钟爱的,百合。
什么时候,我竟游走到儿时的天堂?
心枝缀满怀旧的情结,是否因了,对眼前的一景一物,充满了失望?
天堂的色彩,视野触摸处,尽是空无。倚在祖母的怀里,一缕倦意,渐入眠。清熟间,细微的响声,细微的痛,睁开朦胧的双眼,是祖母轻柔的指尖,轻掰心瓣,在轻剥碎片。
是谁种下的碎片?是谁相嵌心内?
那一叶叶碎片嵌的,真是我的心吗?抑或是,另一瓣心?
是否人原是有两瓣心,一瓣为自己,一瓣为谁?
“疼吗?”祖母的眸里盛满怜惜和关切。
“不。天堂为什么是无色的?”
“你想它是什么色彩,它就会是什么。”
“只要和祖母在一起,什么色彩都无所谓。”祖母亲了亲我的额角,我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祖母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一直在剥着,剥得满手的血。是碎片划破我的心,抑或是祖母指尖的血,星星点点,染红我的衣。
然后祖母用那些碎片做成了一个玻璃女人。
玻璃女人的色,是红的。
“以后再不会有人可以将它打碎,再扎进你心里。除了你自己。”祖母的声音愈来愈弱,身影也愈来愈模糊……
我展开双臂,抓到的却只是一团空气,脚一个跄踉,绊到桌子。
玻璃女人优雅的转了个漂亮的弧度,祖母的一个下午,只几秒钟,就轻松地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一种清脆的声音。
一种绝望,将我满天乱飞的思绪扯断,拉得我的心又遁回人间。
原来,是梦。
碎片的痛,却真实。
熟悉的感觉,又习惯性地侵袭了我。
是否因了万物的新陈代谢,那忧伤经过一层层洗练后,以为渐渐沉绽,却在蓦然回首间,又一次浮上心际?
泪光晶莹里,碎片映射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了一颗两瓣心。
一瓣我,一瓣你。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只是一个不期的日子,我和你,邂逅于雪中小雅。
半年的分离换取用分秒计算的相聚,近距离地和你坐在一起,捕捉你忧郁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柔情,足以温暖封冻一个世纪的寒冬。听你说,你眼里的永恒,你心里的永恒,从一开始至今就不曾变过的话: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公主,
你眼中的一抹幽寂,只那一刻,便消融了我,前世今生的那个字,然后化解成一枝两朵花。
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
红有红的热烈张扬,白有白的沉静清雅。
我将白的那部分留给你,将红的,一并沉没心底。因为,我怕红的张扬,会惊吓了我们娇贵的缘,我也怕,红的热烈,灼伤自己的同时,也灼伤了你。
于是白的雅,洁,传说里的仙境,公主,渐飘过五十五层的上空,我梦萦的美丽,在那一刻,绽放,定格……
我心底的红也渐渐沉淀,我看你的眼,愈来愈柔和,连周遭的人,连这个世界。
你在我渐渐柔和的眼里,渐渐地老去,我也渐渐地老去,在你老去的眼里,心里,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从我的影子里,寻到了另一种永恒。
于是我为我们已经错了,美丽了,就要过的缘,找到了一处归宿。
那是盘踞我心底的一间咖啡屋:红玫瑰作天,白玫瑰作地;你的话: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公主,是杯;你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柔情,是液;往来穿梭,一袭紫衣的,是你心中的公主,我;唯一的客,是我心中的寒,你。
而屋的名字,是玻璃女人。
来自: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