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 阿尔贝特?加谬[法]
我如此的热爱着阿尔贝特?加谬。我一遍一遍地翻阅着他的《局外人》中文译本。沉迷于中而不可自拨,甚至会拿来两本不同译者的版本来对照参读。也不止一次的端详着他沉思的相片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力量使这位智者如此的睿智。这个时候,我往往会陷入到沉思中。在我不算太窄的阅读面中,终于为自己迷失错乱的情感找到了方向,信仰。
这个时候,会有一种恐惧在我的心胸中翻腾。我确信,世界是荒诞的。“人类的呼唤和世界的无理的沉默之间是对立的(《西绪福斯神话》)”。这种信念一直在我的生活中盘旋。为了生活,我得和心爱的姑娘分离,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间的飘荡,忍受着无比大的思念。在陌生的繁华街头上不知道何去何从,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生活拮据,靠朋友的接济生活。这就是驱赶着我内心热情并随之带来恐惧的根源所在。但我仍然感觉得到自己对幸福的渴望,我的内心仍然有无比的热情让我热爱着生活热爱着这个世界。可我必须得承认,巨大的虚无感从来没有从我的内心中排遣出去。我观望着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让我没有了幻想。
在我不下十次的对《局外人》的阅读。我对第一部总是无比的着迷而想逃开第二部。第一部特别好懂,加谬简洁短促带点儿压迫感的叙述,让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所描述的一切:炎热的阿尔及尔,灵堂,海滩,默尔索,他身边的人,阿拉伯人手中闪着炫目太阳光的雪白刀子,你甚至会为打在阿拉伯人身上的那五枪而忽然战栗。
第二部中,加谬在对审判的叙述中触碰着我们内心神秘的地带,并迫我们为之思考这严肃的主题。在一场谬悖的司法过程中,当事人默尔索被荒诞地排除在外,他成了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从检察官把他对母亲的死漠然处之一事上升到具体上来后,他便再没有了希望,一桩过失杀人案被荒诞的指探为精心预谋的杀人案。并以全民族的名义宣判了死刑。对世界无从理解的非理性和绝望笼罩了他,可怜的默尔索。
我非常热爱默尔索,可并不意味着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虽然如此的相似,对一切都那么的漠不关心,怎么都行。但我缺乏加谬所给予默尔索的那种种美德:“他不会耍花招”,“拒绝说谎”,“坦诚,光明正大,拒绝矫饰自己的感情”,“一个无任何英雄行为而自愿为真理而死的人”。其实我极力地渴望着拥有这些,可却悲哀地发现,如果这样,更会令我在生活中举步维艰,并且,我从骨子里来说,是个悲观主义者。我所缺乏的正是加谬所提倡的对抗荒诞的勇气。我至今所做的一切举动,只是源于习惯和更好生存下去的愿望的驱使,仅此而已。
是的,对抗。必须把加谬和悲观的存在主义区分出去。因为存在主义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逃避,而加谬肯定了斗争的力量,并把它定义为一个支持精神和肉体生存下去的理由。斗争可以获得所有一切想要的东西:风度,尊严等等。在《西绪福斯神话》中,触怒了众神的国王西绪福斯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地推着巨石上山,但加谬认为,在这持续的苦役中,西绪福斯的内心充满着幸福和喜悦,因为斗争本身足以充实他的心灵。默尔索呢?他是否也在抗争?
我们知道,在加谬的荒诞学说里,加谬把他对待荒诞的态度分成了3种:1,选择肉体的自杀来逃避,“自杀就是招供,招供他已被生活超越或不理解生活(《西绪福斯神话》)”;2,精神上的自杀,因此出现了神明的存在,当人碰上种种不可理喻的荒诞时,精神上选择了逃避而转向了神明;3,对抗,“应该设想,西绪福斯是幸福的”,而加谬的荒诞学说里,第3种才是可取的是他所提倡的。
那么看看默尔索,被关进监狱后,他并没有绝望到了结自己的生命,相反的是他自得其乐,甚至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在他被荒诞地宣判了死刑后,他几次拒绝了接待神甫,最后神甫不请自来向他布道时,他骂他,冲他发火,他拒绝相信神甫的那套把戏;最后当他反思这一切,他认为尽管他被控杀人,只因在母亲下葬的时候没有哭而被处决是荒诞的,但他藐视这荒诞的司法审判,他认为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幸福着。他在对抗着这荒诞,虽然他无能为力改变选中了他的命运,他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局外人》”。
故事结束了,默尔索也死了,但荒诞没有结束,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我曾经说过,我终于为自己迷乱的情感找到了方向和信仰,可是这并拯救不了我,对抗能获得一切吗?可以设想,西绪福斯是幸福的,但如果某一天,巨石留在了山上不在下落,众神宣布国王自由了。这时,另一种荒诞产生了,国王该如何对抗呢?喜悦和内心的充实感从何而来呢?我终于把我心中那份恐惧感的源头剖开了看了个明白,加谬并没把一切解析明白。而我因为恐惧而悲观:西绪福斯应该纵身跳下悬崖,以死来换取一切的结束,他永远不会幸福,除了死亡别无他法,就像默尔索,对抗也不过是死而已,纵使是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冷漠敞开了心扉,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希望很多人来看自己的被处决,并对之抱以仇恨的喊叫声而已。而我,如果非要以死来结束荒诞的的话,我希望某一天中静静的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那样的结果会让我感觉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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