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
水合氢离子
高中毕业之后两年,拿不动自己的那杆笔,笔是PARKER的,字面意思可以翻译为“停留的人”。或许写文章是为了停留某些东西,让它减慢腐烂,让它烂得至少自己闻的时候还有点香气。
香气总是要散的,日子总是要过的。而你总是不能走的。
在暖暖的麦当劳等我的时候,你在餐巾纸缓缓地用一只带着花纹的笔写着那些歌词,周围的人停下,然后走开。你缓缓地写。你说你很喜欢那些歌词,曾有一段时间不停地放着希望我能听的真确,听出你的樱花白的青春如花朵绽放的声音。有个小孩子走过来,嘴上有着白白的冰淇淋的痕迹,你像一个孩子一样笑着走过去伏身抹去她嘴上的白。
你总是问我,水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水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妈的,水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说,水合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水合你一定要等我。
我说,不管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定等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黄昏的天空阴霾,雨点零星下来。
我看见帮你撑伞的是另一个人,我看见你看见我时候惊讶的目光,我看见自己脚下若干的烟头,我看见心里生长出来的那份对你的感情。
那是二月底,开春第一场雷雨的前奏。
来到华工的时候,雨下得很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上这场雨。雨总是在需要的时候下下来,在你拥抱我的时候,在我停在碎石路上等着你的时候。
这里的校园很大,有一种安静的喧闹,或者说是喧闹的安静。
和几个朋友瘫在华工某一个寝室的几张床上,闪烁的电脑旁边坐着你。酒精是一种让人迷醉的东西,我不记得当时的天气,不知道身体下面的这张床为什么如船一样要摇来摇去,却清楚地记得下午昏暗的灯光下电脑前面的你的脸,如此苍白。我让你看的《?w寄生》,你翻到第几章了。我的仔裤兜里有一包烟,上面有好些你小学生三年级的字体,“你惊讶我自由的飞行,却不知我即将远行。 我给你一程的爱情,你给我多长的曾经……”。
你想让我把你记忆到肺里吗?象书里那痴痴的女孩一样。其实你早就在我心里了。
我突然记起泰戈尔的一句话,“生命有如渡过一重大海,我们相遇在这同一的狭船里。死时我们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奔前程”。你知不知道,有些人的一程,便是一生了。
从华工回来,我常想起那个爱哭的女子为何能够在那么大的广场上叫着:“让我们去死,我们不能吃饭。”也想不通为何那个略带偶像气质的大男孩在面对许多成年人所不能面对的事情的时候,那份镇定从何而来。电脑里面闪过的人群和呐喊,离我们那么遥远,又那么逼近。
你轻轻的说,那天,纪念一下他们,纪念一下自己。
人是需要纪念的,在纪念别人的同时别忘了纪念自己,有时候没有人会被自己更需要纪念。我们常失去,我们常得到,在觅和失之间,我们竟忘了一种东西,它叫珍惜。
三月第一天,我们走了很远。你的手总是冰冷的,我把它握在掌中,我说手冷心不冷。春寒料峭,你却还穿着朴素的杏色裙子,围着粗线棒针的蓝围巾,旁边走着呆呆的我。行人的目光聚在我们身上,不知道是你的美丽,还是我们孩子一般默契微笑的表情。你笑容灿烂对着我,说,我提前一个月过生日吧。我笑笑说好啊。
那家小小的酒家,临着热闹的大街,有一个角落是给我们的,温暖的角落。在你夹菜给我时候,莫名地我想到了家。
家。三毛说,家就是有一个地方有个人点着灯在等你。
你总喜欢给我夹菜,我总喜欢盯着你的眼睛阅读里面的灯光。旁边座上的父亲对着儿子很大声音地说着话。
和你一起,掌心相握,似乎这日子也短了。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你说那是桃花。和你的日子过了又停,停了又过,我说那是爱情。
二月底
格子月亮
《?w寄生》。对于这本书的流行,我是个过季的读者,十二万字的小说在2003年的鼠标翻页,下拉,关闭之后才放进了我的心里。有些文字是不用放进记忆之中或是大脑的知识存储之中的,你只要把它们折叠起来,隐约找到自己的影子,就够了。
那样的断句和行(xing)行(hang)是方便这样长时间疲惫的视频阅读的,也是他的风格。我记得村上春树写《挪威森林》时候那种淡淡的感觉,窗帘,光线,可乐瓶。台湾的村上?也许吧。
他爱的女子说:请你记得,不论你在哪里,都离我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她在烟上雕刻下许多字。“当它们化成灰烬的时候,我便在你的胸口了”。
太阳一般闪耀的女孩是他的寄主,给他养分,帮助他长大,却没有成为他爱的人。
他写两个女子。
你说她们和我像。
我也在你烟上面写字,烟灰会问你,“我给你一程的爱情,你给我多长的曾经?”我想即便不能进到你的心里,在肺里给我留个地方也是好的。
灯光暗淡,你醉在床上,模糊的目光温柔地对着我。巴掌大的男生寝室像是一个诺亚方舟,我们像一些弱小的却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外面的雨下得天长地久。
我和你的很多故事似乎都和雨有关系。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拿着一柄直伞,身上穿得厚重,笑容里面带着雨气,那时候我的目光或许有些放肆,让你来不及躲避。后来的某一天,我一直跟在你后面,雨打下来的时候,我默默地从你身后撑起了伞。那时候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了,也许是为了两分钟以前我的伞下有着另一个男生,也许是为了两分钟过后我们依旧莫名其妙什么公式换算无法成立的关系。
大雨瓢泼,雷声在空中和地上翻滚,我们的沉默是渺小的,W城的春在这未央的冬说来就来了。然后是我们的拥吻,配合着这动荡的天地,像是电影情节恰如其分地推到了高潮。通往一舍的路上,那几棵小树是木讷的观众。
我的爱情,一不小心,正中了你的下怀。
二月的最后一天,气温很低,我一个人背着包,拿着雨伞走了很远的路。还有一个月我就满二十一岁了。生于四月一。
麦当劳里面暖气开的很足,墙壁上面很多游泳的鱼,墙下面的人也都在游泳,吐出的泡泡让空气充斥了厚厚的二氧化碳。我又在餐巾纸上写下了歌词。《在路上》。我旁边的座位是我的背包,不是你那英俊却傻气的笑容,可我的笔,还是写下一样的字句。
“……我们没有理想,流浪没有方向
只是梦中的麦田,守着一片金黄
想的美,美梦也无常
那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在路上和我唱这一首歌……”
我想我等不到一个月以后成长到二十一岁,我还是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春雨浸寒的城市就在这样一个角落里面静静蜕变,听骨骼生长拔节的声音。我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一个?w寄生的比方,浪漫的宿命感的东西,已经像小时候吃巧克力时候钟爱的锡纸,明亮亮的,揉做一团,却不会霸占你太多的空间。
我买下一个MICEY MOUSE的包,上面有它夸张的微笑,算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吧。希望自己可以像它一样简单快乐地生活。
我还希望我的生活里面一直有你,有你一直拉着我不放的手。
我跟你说,等到夏天那个特殊的日子,我会以不进食一天来祭奠他们。我总记得大一时候社会学老师说过,当年W大的梅园小操场上也有无数的孩子在喊:让我们去死。
现在也有好多人死去,每时每刻,意外,疾病,或是其他。看《?w寄生》的时候我在华工的紫菘公寓,同时,旁边的楼层,有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莫名之间结束。
你经常跟我提起死亡。
W大哲学才子赵林的课上,他说人类之所以都恐惧死亡,是因为他们对死亡无法预知,对于未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
我想我们都会害怕的,生命是最后的底线。我很怀念那些很纯粹的为了一个自己心中崇高的理想而燃烧的年代,离我很遥远,却在我某些观念的斑马线上来回行走,虽然始终是红灯的,但是我看得到车水马龙。
象是奔跑的周渔,60度白酒一般的女子。
一切都是这样的,把握住你自己可以把握的东西就足够了。
我跟在网大上跟一个朋友说说,我们拍DV吧,信仰的徘徊,爱情的不确定,未来的不可预知。樱花为背景。
三月有雪,三月有雨,三月有阳光。在W城这个变化无常气味迷离的地方,到处是生长和死亡的交错,包括爱情。
给我一个主题,就有一个故事了。
来自:浪淘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