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3日上午,“寻根苏南水乡,梦源皖南古镇”电气工程学院赴安徽省黄山市、江苏省苏州市、宜兴市寻访实践队黄山分队从安徽省黄山市屯溪区出发,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抵达黟县西递村。
“粉墙黛瓦马头墙,粗梁细柱绕回廊” ——进入西递,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就是一村的徽派建筑,典型的徽派建筑,与我们经常电视上、网络中、报刊里看到的别无二致的徽派建筑。不用说,在西递村,古建筑保护工作做得非常出色。
从远处看那一片古村落,白墙黑瓦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大家能感受到的,有那古老间透露出的一份恬淡,亦有那某种生活文化强大的生命力。
然而走进西递人家,我们发现,这些古意盎然的徽派建筑里散发的却是现代商业气息:很大一部分房屋都被开辟成了商铺,售卖一些现代工艺品:首饰,衣服,绣花鞋之类;除此之外,当地特产,如糯米酒,黄山毛尖,太平猴魁茶等,也占据一席之地。
看来,在西递,它曾经有过的、时常出现在我们梦中的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田园生活,是再无缘一见了。
实践队成员们在经过一个小巷上时意外地看到这样一幕: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仓皇地步出一家店铺,后面一位老人,满脸通红地指着他。见大家经过,老人还余怒未消,拉着队员进了店。
这家店铺不大,十几个平方米。左手边一排架子一尘不染,上面摆着各样品种的酒,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墙上挂着报纸和证书。老爷爷愤愤地说:“刚刚那个人怎么说我卖假酒?我一辈子都不做缺德事。要是我用机器造酒,那还好喝吗?”他指着胡锦涛主席视察的照片和央视“舌尖上的中国”栏目组颁给他的证书,语气激动的告诉队员们,他家店从来不卖假酒。
经老人介绍,我们得知他姓汪,家中四代都以酿酒为业。现在,他和女儿共同开着这家小店,靠酿酒、卖酒为生。
汪爷爷打开了一旁盖着的一个大坛子,用小勺锄了一勺酒酿,让离得近的几位队员挨个尝了尝,然后逐个拉着手问我们:“你们尝尝,这是不是真的糯米?”
汪爷爷指着一排酒坛告诉大家,这些酒坛里面是已经发酵的。他说,这种酒酿就是制作自家店里糯米酒的原料。发酵一个月,还能吃;再过一个月,酒糟就不能吃了。要盖上纱布,装进坛子,用盖子密封好,放上一年,就能酿出店里售卖的糯米酒。队员们有幸品尝了汪爷爷酿造的糯米酒,感觉初入口有一股香甜味,细品之,却又透出一股子辛辣,回味绵长。
“你们是不是在录音?”突然间,汪爷爷语气激动起来,脸胀得红起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队员们,表情严肃,让人看了很害怕。他指着队员录视频的手机说:“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语气中,有愤怒,有委屈,或者更为复杂。
看上去七八十的汪爷爷,在传统酿酒工艺的传承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质疑。他拍着队员们的手说感慨道:“你要造点东西啊,那一定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在没人的地方,你说,是不是?采草药啊,给人吃的东西,都是在郊外采,没有在市中心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汪爷爷语重心长的说:“有人看不惯你,往你的酒坛里加点东西——那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说到这个的时候,大家看到汪爷爷眼中含泪。
作为传统工艺的探访者和记录者,队员们对传统酿酒工艺当然充满着好奇。在满足了汪爷爷的疑问后,一个队员询问汪爷爷酒坊有没有传承人,能不能传承下去。可能是队员的询问方式不对,汪爷爷又激动起来,涨红着脸,指着队员:“他怎么说我一个人,你看,我女儿——”
大概在徽州地界,“无后”——即没有男性后裔——依然是遭人非议的原因之一。队员们猜测,汪爷爷可能是误会了问话的意思,以为大家说他的技艺没人传承。
经过大家的一番解释,汪爷爷表情开始缓和下来。他用手抹了抹眼角。他说,有家有业,说什么也比别的好。可能是实践队队员多数是女生,让汪爷爷想起了自家女儿。他说:“就算你一时跟男朋友跑了,最后还是要回来的……你祖父,你父亲,好几代传下来的家业……”
实践队的队员们心情复杂地离开了汪爷爷的店。那是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普通的招牌,普通的店面,在粉墙黛瓦的西递,传统工艺随处可见的安徽,大概这家灰突突的小店,很快就会泯然众人。
队员们出门之后,店里除了汪爷爷自己,就是架子上整整齐齐的酒坛,空空荡荡,毫无人气。回头看时,汪爷爷一反来时的活跃,坐在店里沉默地目送大家离开,表情复杂:兴奋、伤感、失落,似乎都有些。
队员们一开始还叽叽喳喳的说上几句,后来慢慢的沉默下来——大家可能都有一份担心:担心传统工艺在一代一代艺人的不甘和失望中,逐渐远离了大众的视线,最后归为尘土。但愿这是一份多余的担心!
偶然一次,再次路过汪爷爷的店,大家忍不住地再次朝着门口望去——一把躺椅,一个老人,一个酒坊,几辈人的辛酸往事,一项传统手工艺的兴衰荣辱……